白癜风全国十佳医院 https://m-mip.39.net/nk/mip_5291113.html不管到哪里,伤心的人还是伤心的
我曾经在芬兰旅行过,不过不是在年,也不是在年,这让我感到遗憾。因为年,日本女导演荻上直子正在芬兰拍摄电影《海鸥食堂》。这部清新的小投入电影,年在日本上映时收获了超过五亿日元的票房收入,并荣膺第三十届日本学院奖。
但我遗憾的心情却并非源于年,而是这之后。这之前,我根本不知道荻上直子和《海鸥食堂》的存在。几年前,我忽然觉得我应该让自己琐碎的生活变得洋气一点,时尚一点。你知道,女人们常会有阶段性地突发奇想,并且热血沸腾地,谁也挡不住地,非要奔着那奇想去的时候。
怎样才能迅速“洋气和时尚”起来呢?我想了想,决定从食物开始。我迷上了烘焙,每天在网上寻找各种西式糕点的做法。无意之中,我发现了荻上直子的电影《海鸥食堂》。因为这部电影里有肉桂卷的做法。
而真正吸引我看完这部电影的,却不是肉桂卷,是从叮当作响的教堂钟声和盘旋飞翔的海鸥啁啾声中,传来的一段女性画外音。这个声音淡淡的,很平静,也很明朗。
芬兰的海鸥个头很大,看着圆圆胖胖的海鸥走来走去的样子,让我想起了小学时养的nanao。
nanao是一只重10.2公斤的猫。
它变得越来越胖,最后死了。
Nanao死后一年,妈妈被卡车撞死了。我非常喜欢胖胖的吃得很香的动物,我妈妈很瘦
直觉告诉我,这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编剧。这个编剧就是荻上直子,同时也是该片的导演。她拍摄《海鸥食堂》时只有34岁。
这部电影让我的内心深处闪烁起某些自己也说不清的,却又总是在不断跳跃的光点。我不知道那些光点是什么。当时的我,也并不具备将这些光点汇聚到一起的能力和阅历。
我记得我只是挺惆怅也挺深沉地想,真让人羡慕啊,无忧无虑的生活,多好啊。就是节奏太慢,快一点就好了。然后开始为年未能在芬兰,遗憾了一会儿。就好像那一年只要在,就一定能遇到荻上直子似的。
然而生活就是这样,不管你愿不愿意,你总是要成长,要变化的。有的人因为遇到惨烈的事情一夕成熟。但大多数人,只是源于岁月的流转累积。我,属于后者。
基本来讲,我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挫折。不过就是一些只要活着就会遇到的,这个啦那个啦的一些人人皆经历过的跌倒和低谷。
尽管这种跌倒和低谷的心情简直就是忸怩和脆弱,但是做为一个凡尘女子,面对生活中的迷茫,压力和烦恼,却也不是旁人一句“哎呀呀,这算啥呀”这类不以为然的话所能解决的。我需要真诚的鼓励和具体的指引。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我想到了荻上直子编剧和导演的《海鸥食堂》;想到了那个淡淡的明朗的画外音;想起几年前心中那些随处闪烁跳跃的光点。我在电脑里搜索到这部电影,重新看了一遍。一遍?不,不,准确的说,是好多遍。
我渐渐脱离只因慰藉自己而观影的狭小视野和心情,进入“光影飞舞的艺术世界”,记下大量笔记。我终于可以把那些曾经跳跃在心中,说不清是什么的光点,以文章的方式汇聚到一起了。
淡淡又明朗地说着画外音的女人一遍遍出现在我的电脑屏幕上。这个挽起的头发上别着小小发夹的女人,穿着整洁的碎花衣服,带着碎花围裙。她并不年轻,却自带一股如沐春风的淡雅气质。这个女人就是《海鸥食堂》的第一女主角,幸惠。由日本著名演员小林聪美饰演。
幸惠在芬兰一个小镇的街角,独自开了家名叫海鸥的日式食堂。虽然每天都满怀期待希望有客人光顾,但是一个月过去了,却没有一个人进来用餐。路过这里的芬兰人要么熟视无睹,要么在门外对她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幸惠并不介意生意的清淡,对别人的议论也不恼火。只是温婉的微笑,得体的与之点头打招呼。悠然地把食堂擦拭的一尘不染:各样金属厨具闪着洁净的银色光泽,杯盘碟碗清透明亮,工作台上永远插着一大束饱满盛开的白菊花。游泳,练习合气道,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。
我因此对这位女主角充满好感和钦佩,因为生活告诉我,这些让人感觉洒脱淡然,艳羡向往的动作,真正实施起来,非常非常难。若缺乏内心的韧性和良好的修养,是做不到的。
喜欢日本文化的芬兰小帅哥,是海鸥食堂的第一个顾客。他向幸惠询问一部动画片的歌词。电影就是从这首歌词开始,正式拉开帷幕。
想不起完整歌词这件事,让幸惠头疼,连走在街上都会不自然地停下来哼唱。显然,这是一个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,有责任心的女人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,使得她在书店遇见喜欢动漫的小绿。小绿飞快写下了动画片的完整歌词。
饰演小绿的女演员片桐入,长得可真不好看,身材高大健硕,面部轮廓宽阔粗犷。究竟是什么原因,让她不得不离开日本,远走异乡,并且无论如何必须这么做,我们并不知道。只知道,她打开地图,用手指随便一指,见指到的是芬兰后,便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。正如幸惠说,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幸惠邀请第一次见面的小绿留宿在自己家里。因为她认为,能够完全记住Gatchaman(日本动画片《科学忍者队》)歌词的人肯定不是坏人。做为一个动漫爱好者,我被这句台词深深打动。
我想,当人们怀着那么多忸怩戒备,犹豫迟疑的心思相处时,幸惠这句颇为感性的台词背后却是信任,是懂得,是善良的内心和开阔的胸怀。同时也是荻上直子梦想中的人际关系。
身材高大健硕,面部轮廓宽阔粗犷,梳着孩子气的童花头,常陪弟弟看动漫的小绿,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柔软内心。
我们可以从后来她吃到幸惠特意为她准备的晚餐,和听到幸惠讲自己幼年时,父亲做饭团的故事时留下的眼泪里,猜测一下她的经历。她极力控制的泪水里,恐怕是一个又一个无法言说,也不想再说的伤心过往啊。
电影的结构有些松散,也谈不上什么线索。若非说有,那就是用幸惠三次在游泳馆里游泳贯穿全剧。第一次游泳,镜头从小全到渐渐拉开,周围的的人与她擦肩游过,却并不与她交流。幸惠哗啦哗啦的划水声中有悠然自若,也有寂寥清凉。
此时的海鸥食堂依旧无人光顾,生意依旧黯淡。
小绿建议在旅游手册上做广告,幸惠拒绝了。她认为看到广告才光顾的“这些人跟这家店的感觉不一样”。她理想中的食堂是“更加贴近人的,路过店门口的人,只是顺便进来吃顿饭”的那种。
幸惠的拒绝不是固执清高,也不是拘泥海鸥食堂的方寸,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生活,而是心有大格局。为了梦想中的食堂,她愿意一边努力干活,一边静静等待。
我的肉桂卷终于登场了。幸惠烘烤的肉桂卷吸引了三位一直站在门外对她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的芬兰老太太,她们终于走进食堂,品尝起幸惠的手艺,并赞不绝口。
幸惠第二次游泳时,身旁氛围与第一次一样,但此时的她,却轻轻哼起了一首歌:“康乃馨,在所有的花中,我最爱的是康乃馨”。这是想念和感恩妈妈的歌啊。在幸惠心中,支撑这份等待背后的力量,是天堂里的妈妈啊。
饰演正子的女演员樽真佐子在电影后半部出现。在机场丢失了行李的正子不苟言笑,中规中矩,身上有种日本忍者凛然又古怪的气质。
正子独自照顾重病的父母二十年,直至他们双双去世。自己因为看了电视里的芬兰空气吉它比赛,就决定来到这里。有些任性,是吗?
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做到二十年始终如一的照顾瘫痪在床,生活不能自理的父母?很少吧。正子用动作而非语言,履行着自己对于过去生活的承担,也表达着重建自己未来的决心。她已经不年轻了,她必须说走就走。
她有资格任性地买上一套完全不合自己年龄和气质的花哨衣服;有资格毫不迟疑地转身奔赴森林采蘑菇;有资格为自己找一个继续留在海鸥食堂的理由,哪怕那个理由那么荒诞不经:“一个奇怪的大叔在我这里寄养了一只猫,没办法回日本了。”
面对被丈夫抛弃的芬兰女人的喝酒叫板,正子笃定地与之对饮。除了天生的酒量之外,我猜想,还有照顾重病的父母感到孤单疲倦时,独自饮酒的悲伤和自我鼓励。正子完全不会芬兰语,却听懂了芬兰女人的故事,受伤女人之间的心灵理解和沟通,何须语言。
失而复得的行李箱,在正子眼里已不再有俗世里的日常用品,而是一箱金灿灿的蘑菇,是森林里的风摇动树枝的声音,是小鸟鸣叫的声音,是潺潺流水的声音。这魔幻的视听氛围,是久在室内照顾父母的正子向往的,舍不得离开的,自由自在地活着的声音。
我们都是竭力逃离悲伤回忆的人,但实际上“伤心的人在哪里都是伤心的”。这一点,三个女人深深懂得。但是她们还是隐藏起各自的伤心,在不安的世界里,以平常心和柔软心消除挂碍,温暖而质朴地活着。相信一切“还是会变好的”。
装饰并不华丽的海鸥食堂里,外表不漂亮也不年轻的幸惠,小绿和正子忙碌的身影,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女性细腻。
在这里,连勺碟碰撞的叮当、咖啡倒进到杯子的声音、三文鱼在小火上的滋滋作响、一口咬下裹着海苔的饭团的嘎吱声、一刀刀切下刚刚刚炸好的猪排时的咔嚓咔嚓声,都是那样美妙动人。
日本电影有一个共同特点,就是他们从不吝惜展示和赞美本国女性亲切热情的给与,不知疲倦的打扫力,温婉轻盈的外表和逆境中流水般柔韧的力量和坚持。《海鸥食堂》更是如此。
年出生的小林聪美,年出生的片桐入,年出生的樽真佐子,在影片中完美了展示了这些品质。
我个人认为,53岁的樽真佐子是三位女主中,演技最棒的一个,与人物性格极为相符。要知道,在程式和规矩范围内展示内在情绪,拿捏动作神情,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弛和过度的,这个角色不好演。
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海鸥食堂,体会这里隐忍柔韧的东方禅意,品尝带着爱,感激,包容。有温度有故事,简单却又贴心的食物。
被迫卖掉店铺失意落魄的芬兰男人;总一个人来这里喝咖啡,痴迷日本文化的小帅哥;丈夫离家出走后绝望的芬兰女人;在食堂外面指指点点的小镇老太太,最终都走进了海鸥食堂。并在这里获得了慰藉和力量。
幸惠第三次游泳时,淡淡的背景音乐里泛起了小欢喜的涟漪。她游泳的姿态和景别与前两次并没有什么区别。但是镜头拉开后,周围却出现很多为之鼓掌的人。身处逆境,依旧心怀感恩,认真生活的人,才可以获得这样的掌声吧。正如芬兰女人说:这家食堂和你很配。
电影里没有妙龄美貌的女子,没有激烈的冲突,没有波澜壮阔的大场面。荻上直子以女性导演特有的细腻,用寻常日子里的寻常光影描绘一种乌托邦式的温暖生活。
异国明媚灿烂的阳光,色彩鲜妍的菜市场,海鸥鸣叫声中缓缓行驶的轮船,滨海路上骑着单车较劲似的超过旁人的小绿,海边茫然打着电话的正子,并坐一排晒太阳的女人。这个夏天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缓慢自然又暖意融融,漫不经心。
以清净心看世界,以欢喜心过生活。荻上直子把东方式的禅意,痛苦和悲伤,隐藏在人物轻描淡写,不着痕迹的动作,表情和生活细节里。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表达着日本人对本国文化,生活态度,食物等的尊重,骄傲和感恩。
这份日本式的尊重,骄傲和感恩之心,荻上直子通过幸惠,小绿,和正子表达出来。就比如她把海鸥食堂的主菜单定为日式饭团,并让幸惠说“我觉得这边的人能够明白,有些东西虽然很朴素,但是很好吃”。而我们很多的影视作品,却常常表达与之相反的东西。并且表达的急躁,粗糙。
这当然是一部女性电影,但却并非是一部宣扬所谓女权的电影。电影中宣扬的女性特质是天下女人都应该具有的修养,就像男性应该具有某些品质一样。若从这个角度来讲,这部电影是个童话。
我被荻上直子的才华,格局和致力于向世界传达日本之美的精神所折服。三十四岁便凭借《海鸥食堂》获得超过五亿日元的票房,并屡获大奖,好可恶。
这是一部没有缺点的电影吗?当然不是。要想成为一位真正的电影大师,荻上直子尚有漫长的路要走。因为真的人生,真的人性,远比她隐藏起来的那些更悲伤,更血淋淋。
若不直面惨淡,不果断撕开温情,就无法真正找到那把打开人类心灵和良心的秘密,生与死之间冲突的秘密,战胜精神痛苦的秘密的钥匙,也无法发现那些全人类适用的规律。
当然,如果只是“我就是喜欢拍电影啊,没有电影我能干什么呢”?那么荻上直子已经远远超过了。但我认为她不会止步在这个阶段。
古谚语说,两条河交汇的地方,一定是圣地。那么延展开来,灵性相似的人与人之间,人与风景,人与物件之间也是如此吧。当善良柔韧的幸惠,小绿,正子,与前来用餐的顾客相遇的那一刻,海鸥食堂便成了他们的圣地。
而我,为自己用了十年的时间,在遥远的中国东北,与并不认识的三十四岁时的荻上直子在电影中相遇,觉得自己逼仄的房间,好像也变成了圣地。这让我不禁在心里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。
幸惠: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,最后你想做什么?
小绿:这个,想吃好吃的东西
幸惠:我也是,如果是世界末日的话,一定要吃些好吃的。买最好的材料,做很多好吃的,叫上喜欢的人。喝着美酒,吃着佳肴。
小绿:世界末日的时候,你一定要请我啊
幸惠:我会保留你的预约的。
Ps:特别推荐片尾歌曲《Crazylove》。它是年出生的日本民谣摇滚歌手,井上阳水的作品。曲风与电影很配。之前,山口百惠也曾演唱过这首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