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这样一张照片:
这是年10月,在上海。画面中的两个人是祖忠人和马正康先生,而我拿着一台劳动牌的老相机,用手机拍下了这照片,一直保存到现在,就想写篇关于东风相机的故事。
那时候还是疫情管控最严厉的时段,而我刚经历“磨难”,到上海不久,就被封控在马正康先生的“海鸥之家”相机博物馆,长达七天。
获“释”后,祖忠人老师联系我,说要给我压惊,晚上请我吃饭,而主要是向我表达他“众筹”的资金到位了,可以买东风相机了。
事情的起源要再早十天,我的一个收藏相机朋友想转让一套东风相机,信任我,让我代为找新主人,结果祖老师知道了,他说想要,但是资金一时没有那么多,能不能缓一下,融他筹措,借一些钱。
然而这不是一个小数目,他是只有退休金的人,哪里去搞钱呢?
看到这里,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祖忠人是做什么的,其实按工作,他是从上海文联退休的公职人员;如果从艺术角度说,他是上海著名的舞台摄影家,专门拍舞台剧照和文艺界人士;如果从相机收藏角度,他又是上海华侨摄影协会相机收藏研究会主席。
但这些工作和角色都不是高收入群体,要购入国产最名贵的东风相机,还是非常吃力的。
祖忠人热爱相机收藏四十多年,不断的搜寻各种宝贝,家里到处都是摆满了相机和资料。他几乎把所有的积蓄和精力都用在了收藏研究相机上。
虽然满屋子的老相机,但依然心有不甘。让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东风相机,那是顶级收藏啊。现在终于出现了机会,他却囊中羞涩,夜不能寐了.......
关于东风相机,这也是中国产相机中的翘楚,是文革期间由上海照相机厂奉上级命令,作为政治任务,不惜代价的仿制相机(哈苏C相机),最后获得成功,一共生产了97台(套),并于年向国庆二十周年献礼。
现在过去了五十年,东风相机不具备了使用功能和使用价值,但却成相机收藏家心目中圣物和馆藏标准。在中国收藏相机,如果没有红旗和东风站台,不仅藏品不完美,似乎收藏的江湖地位也无法拉升到高度。
而作为上海的相机收藏家,没有红旗、东风这两款上海产的相机,怎么都会觉得有所不甘,有所遗憾,有所不足呢?
红旗与东风相机不仅代表了中国相机的最高水平,也是上海的制造水品,是上海工人阶级的骄傲啊。
而祖老师又是上海相机收藏界的老大,统领华侨相机研究会多年,怎么能没有红旗东风呢?
而在年,我帮祖老师淘到一套非常完美的红旗-20相机,那时他就说“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”了。
而今东风相机终于舞动而出,祖老师的魂儿都被勾走了,但又不得不面对最大的障碍--资金问题。
那几天,我困在“海鸥之家”相机博物馆动不得,每天马正康兄与我隔窗相见,送来各种好吃的,而祖忠人老师则是每天问候,再附带告诉我资金的筹措情款,账面余额在一点点缓慢增长,他比我还坐卧不安啊。
终于我“获释”的第三天,祖老师打来电话,说钱筹集到了,要晚上过来请我和马正康吃饭,同时商定东风相机的交接之事,话语中非常的欣喜和自豪。
然而晚上我和马正康老师在餐厅里按约定的时间足足等了20多分钟,他才姗姗来迟,不好意思说路过上海火车站的环龙摄影城,上去看了一眼,结果发现一台特别新的国产“劳动”相机,无法割舍,于是买了下来.......
相机确实非常新,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品相,但我想起了他给我看的账面余额,笑着问“祖老师,你还有钱请我们吃饭么?”他也不好意思了,说:“还有,不过不能吃大餐了”......
吃饭的时候,他给我看手机里的东风相机图片,说在年他就接触到了东风相机,当时是一位西安的影友出让,可他没有钱买啊,后来帮一位朋友买下,他去西安联系交接的。
回来的途中,他抱着这套东风相机是百感交集,心想啥时自己也能拥有一套啊!
而今这机会又来了,这些天他一方面很兴奋,另一方面也很惆怅,哪里去搞钱呢?最后还是儿子看出了他的端倪,把想装修房子的钱“挪用”给了他,成全了他的东风梦啊!
两天后我飞回东北,帮他把相机拿到,又托人专程给他送来,这一刻,他的“东风舞红旗梦”终于实现了。
而这台东风相机,祖老师并没有拿回家里,而是和他的红旗20相机,一起存放在了“海鸥之家”,提供给大家观赏学习,独乐乐变成众观赏。
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,但这几张图片在我手机里一直存放着,每每看着都会想起祖老师当年的“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”话语,想起他一生对摄影、对于相机收藏的热爱,想起这世间就有那么一波人,什么都可以放下,就喜欢相机、喜欢收藏,生命中有一段无法割舍的情怀。
这何尝不是岁月的温情,人间的值得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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