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越千山万水,来到了远方,却随身带来了过去的一切。
正子:“真羡慕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。”
幸江:“我只是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罢了。”
相隔数年,又看了一遍日本电影《海鸥食堂》。三个背景个性不同的中年日本女人,偶尔在芬兰赫尔辛基的街道上一个小小餐馆遇见,在每日冲咖啡、喝咖啡、做食物、吃饭、对话……中重复着的日常空间里,创伤在慢慢地疗愈。
各自遇见的死亡的阴影
这部影片的基调舒缓、平和,却在一开篇,就以不经意的方式,提到了幸江遇见的两场突如其来的死亡。
电影的开篇,幸江一个人坐在自己在芬兰赫尔辛基开的小餐馆里,百无聊赖地想起赫尔辛基港口走来走去的海鸥。从它们肥胖笨拙的样子,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叫做NANAO的猫。突然某一天,NANAO病死了。幸江把NANAO的病归因到自己喂了它太多猫食,导致它太胖惹出的祸(出于儿童期的全能自恋?);再过一年,幸江的妈妈被卡车撞死了。幸江的内心独白:对于妈妈的突然故去,我流的眼泪还没有NANAO死的时候多(再次把妈妈的事故也归因于自己不喜欢妈妈?还是因为承受不了妈妈离去的痛苦而产生解离?)
片中年纪最大的正子,是一个照顾了自己病弱的父母二十年的孝顺好女儿。她偶尔有一次在电视里看到芬兰的“空气吉他”比赛,选手们边唱边装出手中拿了吉他的样子“演奏”。芬兰人能把这种无聊的事情这么热热闹闹地去做,这种乐天的性格深深吸引了有些古板的正子,她在父母相继去世后就来到了赫尔辛基。
小绿一直没谈到过自己的身世,只提过一句她有个弟弟。但是她有一次吃到幸江做的日本菜,马上哽咽到说不出话来;还有一次,幸江说到父亲给自己做饭团的故事,小绿也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。小绿应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。
过去的死亡的阴影,给三个人现在的日常空间,抹上一种淡淡的忧伤。
没有目的地的旅行,路上偶尔遇见的人
虽然三个女人各自背负着自己的过去,但是她们来到赫尔辛基的理由倒是有个共同的特点:完全不成理由。
幸江说的理由是:既然日本人和芬兰人都喜欢大马哈鱼,也许自己能在这里开个餐馆。
幸江应该是四十多岁吧,她决意以日本饭团为海鸥食堂的主菜单,是因着父亲童年时每年为春游和运动会做饭团的回忆(父亲在做饭方面好划算啊,每年做两次便当,就足以让女儿当成童年的回忆珍宝,珍藏一辈子了)。幸江在电影独白中说她不太喜欢妈妈这种瘦瘦的人,但是正子和小绿恰恰就是瘦瘦的人。影片里没有交代她父亲后面怎么样了,不过,我想无非就是再婚了或者已经去世。不然,幸江不会一个人跑到芬兰来开餐馆吧。
小绿说她以前经常陪弟弟一起看《科学忍者队GATCHAMAN》动画连续剧,这部剧是年-期间播放的。那小绿的出生年份应该不会晚于年。《海鸥食堂》的上映是年,从设定看小绿也跟幸江差不多,是四十岁上下。小绿来赫尔辛基的起因是,不知因为什么,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去远方,又没有特别的目的地,所以就闭上眼睛在世界地图上瞎指了一个地方。因为恰巧指在芬兰,她就来到了赫尔辛基。来了也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,偶尔坐在赫尔辛基的书店的咖啡屋看自己带的日文童话书(瑞典作家写的讲北欧森林里的妖精的童话书),被幸江搭话才跟着幸江去她家,又去了海鸥食堂帮忙。虽然影片里面没有交代她在日本的过往,她也只是在说歌词的时候提到有个弟弟,再无下文,但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她每次感到别人对自己的好意,就会情绪激动到无语凝噎;最初跟幸江说到她没定以后去哪里、怎么办的时候也哽咽了,可见过去家庭带给她的创伤并不少。
正子大概是五十五岁上下,父母都已经去世。正子虽然完全不懂芬兰语,却神奇地理解了那个醉酒的芬兰女人说的话,解释给幸江和小绿听:这个女人刚才说,她的老公突然有一天提出来要搬走,说是就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。猜想正子也有过婚姻,老公因为受不了正子需要整天照顾自己父母,就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正子。正子还教芬兰“弃妇”怎么做稻草人,让她往稻草人的“心”上钉上钉子。我猜,这个稻草人诅咒法,应该是正子自己以前用过的泄愤的方法吧。影片中的芬兰女人的丈夫真的感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被敲打(这段有点魔幻)。
小绿与正子的个性上似乎有点小冲突,但是两个人都与幸江比较亲近。影片结束的场景,三个人在海鸥食堂店里做着开店的准备,小绿一边擦桌子,一边说正子说的“欢迎光临”过于客气了。正子演示了一遍:深深地鞠躬,果然非常礼貌地说出“欢迎光临“,与海鸥食堂这种随意的街角小店的风格不很搭调。正子反过来说小绿的欢迎光临太过简单粗暴了。但是两个人都一致觉得幸江的”欢迎光临“说得恰到好处。
日常的空间:咖啡、茶、食物、衣服
影片中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喝咖啡。有一次,三个人还有一个哈日的芬兰小伙子还一起喝了印尼的猫屎咖啡。幸江喝咖啡的时候的两手的动作完全是日本茶道的动作。
不过,正子的行李找到了,说要回日本的时候,幸江和小绿在泡的是日本绿茶。
这部片子既然是以“吃吃吃”为主题,里面的食品、餐具、炊具、家具都大有讲究。以后打算慢慢研究里面的咖啡(电影中作出好喝的咖啡的咒语)和肉桂卷(电影中,肉桂卷的香气吸引了店外驻足观望的大妈们)。
喝酒的镜头就只有海鸥食堂里面正子跟芬兰“怨妇”拼酒那一段和海边喝酒那一个场景。海鸥食堂里喝的是芬兰一种烈性酒,正子上来就干了一杯,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的芬兰“怨妇”直接就喝趴下了。表面上最为文雅的正子不仅喝烈性酒,在四个女人去海边喝酒的时候还自得其乐地抽起烟来。
片中各位的衣服跟各自的个性和心情也很搭配。比如芬兰“怨妇”在当怨妇的时候和后来放下怨恨之后开始打扮自己,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。
幸江喜欢碎花衬衫,很女性,也很温暖;小绿穿得比较中性,也很随便,但是影片到后面,小绿的T恤上开始出现各种动物的图案,温柔了许多。正子的变化最大。出场时穿的特别中规中矩,和年龄也相符,后来去当地的一个时尚店买了很多几何图形花纹的衣服,突然变成三人中最时尚的一个了。
自我疗愈、互相疗愈
幸江的自我疗愈,就是做了海鸥食堂。
幸江小时候,母亲突然去世,一直生活在只有父亲的家中,又主管了家里所有的家务。幸江应该是因为一直当着“父亲的小女儿”,所以三个芬兰大妈看到年过四十的幸江依然觉得她像个“儿童”,而小绿是“大人”。
幸江一直忙着照顾别人,同时,在照顾别人当中感受自己的价值。最终,海鸥食堂终于从一个月都没有一个客人到能够忙得需要两个帮手。她在游泳池里仿佛看到很多人在向她鼓掌(这段挺魔幻的)。
人生的意义
这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孩子,也没有婚姻。
除了小绿没有直接的交代,幸江和正子的人生目的似乎都在照顾父母。幸江不再照顾父亲,正子的父母也相继故去,现在到了可以优先考虑自己的愿望的时候。幸江有了海鸥食堂,小绿有她喜欢的手绘,正子是森林里采集的蘑菇和“空气吉他”。
幸江跟小绿聊天的时候,曾经提过一个问题:“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,你今天想做什么?”
幸江自己的答案是:“做上一大桌好吃的食物,请朋友来家里尽情吃、喝。”
小绿马上问幸江:“那你请的朋友里面有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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